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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二期
2012年6月
专题

专题

艺术作为教育学?

参与者: Nazreen Osman,淡滨尼小学戏剧高级教师。. 郭兆龙,国家艺术理事会艺术与青年(艺术教育)副司长。T.Sasitharan,跨文化戏剧学院(前称剧场训练与研究课程)院长。

日期/时间:四月二十二日(星期天)下午2点至3点半。

地点:戏剧盒4楼排演空间。

摄影: Pantheon
文/张英豪

前言:

1993年,国家艺术理事会(艺理会)推出艺术教育计划。该计划施行至今已经过了二十年,新加坡的文化、教育景观亦历经大幅改变。艺理会在该计划之外也不断推出更多的倡议,和教育部、教育学院,还有其他独立艺术团体与艺术家紧密合作,促进艺术作为教育学(pedagogy)融入主流教育体系中。艺术,从只作为一门单独教授的科目,到被采纳为教育学,并非朝夕间的事。新加坡的教育体系常被批评为范畴太狭隘、制度太拘谨,而忽视创意与批判性思考。这样的批评还成立吗?艺术教育的推行如何改变教育景观?艺术教育有实现预期的目标吗?

这一期,编辑部很荣幸能邀请到从事艺术教育的三位行内人——Nazreen、兆龙和Sasi,进行一次坦率随性的对话,畅谈各自所扮演相异却互补的角色,以及所面临的挑战。

对话(节录):

Nazreen:
(对兆龙)

你认为怎样的艺术教育计划算“成功”?

兆龙:

兆龙:当我思考艺术教育时,我总是想着两样事情——建立参与感和愉悦感。 我们要学生们动起来,通过实践与体验学习,而不是呆坐着被动地吸收知识。但我们也不能忽略学生们的愉悦感。我们要他们享受在学校的时光。我们都同意,如果要他们学到东西,必须先让他们有学习的渴望。我们希望他们养成对艺术一辈子的钟爱,而如果他们没有正面的体验,那就不可能发生。我在灯塔学校(Lighthouse School),一间为视障以及听障孩童设立的特别学校,看过一个戏剧活动。当学生们起身做东西的时候,你看到参与感;而从他们的笑容,你则看到愉悦感。那是非常奇妙的。特别是当你看到他们形成一个小社群互相帮助——你看不见,我帮你,我听不见,你帮我。我觉得这正是艺术的力量,而这些都不能以测验来衡量。当然还有其他层面,例如跨文化戏剧学院特别着重的文化层面,艺术作为学习不同文化、体验、观点的契机。我想这对任何年龄的人都一样重要。

Nazreen:
(对兆龙)

那么,在学校推行合适的艺术计划时,普遍上遇到什么样的挑战?

兆龙:

我想有好几样。有时,基本的挑战就有基础设施的问题。校方可能没有意识到,如果想要推行非常活跃的艺术计划,你不能在普通教室内进行,因为那空间不适合。学生们因为班上的桌椅而无法自在走动。你必须移开桌椅,而那又相当耗时。如果要谈更大层面的问题,现实是我们还处在不是所有学校、学校领导、老师,都相信艺术具改革性力量的阶段。情况正在好转。当然也有一些人还不相信,或者他们有别的优先考量。校方面临的其中一个挣扎是,他们认为什么都重要。我诚恳地相信所有的教师都希望学生能获得最好的——他们要学生健康安全、数理语文成绩出色、并且拥有艺术体验。那是任何学校与老师的崇高理想。你怎么把这么多东西挤进有限的课堂时间内?当什么都重要时,我们怎么寻找时间与空间?

Nazreen

Nazreen:

你认为老师与艺术家们一同创造适合学校的艺术教育课程时的合作关系,是不是我们应该改进的其中一个层面?这是我听了你上述回应的联想,也是一个问题。另外,我对时间与时段的问题有些意见,跟艺术的过程相关。老师们都觉得要将艺术教育融入现有的课程内,同时要设计符合学校需求、“理想”的艺术教育课程是一大挑战与局限。对我而言,这是老师们面临的挣扎。而我好奇的是,你是否也面对这样的挣扎?

兆龙:

我当然认为艺术工作者与学校的合作是重要的。艺理会有艺术家驻校计划和其他的倡议,安排艺术工作者、艺术团体进入学校,而且不单是举办一次性的工作坊,或集会表演——当然那是接触艺术的好机会——同时也在课堂时间上开班授艺。让校方和艺术工作者以可维持良好的合作方式,并拥有正面的体验;让校方看到合作的计划是如何可以以有趣的方式满足自身学校、学生的需求。这正是加深对艺术的信任的方法之一。

Sasi:

我们必须摆脱——艺术体验是特别的,并且只能由专家执行——这样的想法。我这么说时是由衷尊敬所有艺术工作者的。艺术工作者不知为何被看成和学校老师、校长不同的存在,但他们也是普通人。我们要把艺术工作者带入课堂中,建立互信的桥梁是重要的。换句话说,这不是关于强迫老师或学校挪出时间给艺术工作者,而是让校方腾出空间让艺术进入课堂时间内。我们很久以前就有艺术教育。我在读书的时候,我们就有艺术教育。我们有专门为视觉艺术,甚至剧场、音乐开设的课节。但我们必须找到今时今日对于艺术的参与感,那是更加深入、更加包罗广泛的。为此,教育工作者和艺术工作者必须聚在一起一同寻找空间。

兆龙

兆龙:

我们不应该把艺术看成是单独排他的——音乐课节学音乐、美术课节学美术,其余的时间就与艺术不相干。我们正和几所学校合作一项实验计划,例如在毅道中学(Yishun Town Secondary),有一位艺术工作者采用戏剧策略辅助科学概念的教授。这是我们正在尝试的计划,而目前为止回应都很正面。艺术工作者和科学、数学教师合作的过程相当有趣。当你在谈论艺术时,那不单是艺术形式的技巧、手法,也是整个想象与质问的过程,而那会左右你教学的方式和对教育的想法。我们希望能有更多这样的合作。所以那不单是艺术教育,而是在教育中的艺术,或教育作为艺术——视乎你怎样看待它。

Sasi:

我认为学校对这些想法越来越开通。基本上,这些计划的主要宗旨是把艺术工作者的存在带入校园内。艺术工作者在校园内的存在、和个别班级的合作,会如何影响人们学习的方式?会怎样影响教育学?跨文化戏剧学院和学校合作时强调几点——其中一点是要有充足的时间。例如一周两次,每次三小时半,而至少要有三位艺术工作者和一整班40位学生合作。我们在看的是这样的一个比例。我们不会事先声明我们会教什么。因为我们不是要教他们怎样当演员、不是教他们“演讲和戏剧”(Speech and Drama),或教他们怎样制作一出戏剧。这已经在学校的其余课程中触及。我们尝试要做的,是给予他们对于表演艺术应该具备的体验。所以在有些学校,例如在莱佛士女子小学(Raffles Girls’ Primary School),负责老师对探索不同的方式阅读一篇文本感兴趣。所以我们选用《夏洛特的网》(Charlotte’s Web)。重点不是教学生们怎样阅读《夏洛特的网》——他们知道怎样阅读。那么身为艺术工作者,我们该怎么做呢?我们尝试带领他们超越阅读的层面。我们让他们想象夏洛特的蜘蛛孩子们在失去母亲后会怎么做。这是老师与班上女学生们的一个合作过程。通过这个过程,她们探讨例如母爱、亲子关系等课题,而那是相当多样化的。过程结束时,她们呈献一个小表演,邀请她们的家长观赏。后来校方告诉我家长的出席率甚至比家长教师会议时高!

Nazreen:

如果我直接的说,那就是教导学生们如何去思考与感受。在我看来,无论你是艺术工作者,还是艺术老师,教学的最终目标必须达到。我们必须设下目标。我个人并不认为每次上课前必须列下学习成果,但作为一名老师,或者我更宁愿把自己称为课室中的协调者,我指引学生通过思考过程,而不是告诉他们所有的答案。不过在上课前告诉学生们该课的宗旨是重要的,例如给她们一个关键的问题去调查研究。所以我认为我们应该引导学生们思考、问问题,让他们的思维变得会调查研究。当我们谈论戏剧教育时,我们在意的不是最终的表演作品,而是以戏剧作为思考工具,或作为教育学上的工具帮助思考。我们真正在意的是艺术如何能带出孩童的创意与信心;让他们能够从别人的角度思考,设身处地、感同身受而替人着想。

从一名小学艺术老师的观点看来,戏剧作为教育学最基本的关注不单是教授艺术形式,而也要关注课堂内的社会层面。课堂内会有很多合作、交流,还有最重要的是聆听。新生代的学生们的确不擅于聆听彼此。从这一点看来,戏剧和视觉艺术、音乐相较下的独特性就在于戏剧课中的回应,无论是口头还是非口头上的,都是音乐课、艺术课无法比拟的。虽然我们现在有一类“音乐鉴赏”和“艺术鉴赏”课程,让你学习如何评论一部艺术或音乐作品,但是创意过程其实根植于思考过程之中。创作一部戏剧作品时必须交换想法、意见,和彼此沟通、交流。

兆龙:

对我来说,重要的是创作的行为,而那其实是各种艺术形式都有的。说穿了,重要的是过程,不是最终的作品。我感兴趣的是各种艺术形式间的共同点,因为像即兴创作 、编剧、编舞、作曲等着重的都是艺术创作的过程——思考的过程、感受的过程、反思的过程。这样一种创造的概念,是极具力量的。

Nazreen:

我同意你的说法——我们在各种艺术形式之间的确能看到这种趋势以及共同点。但我的想法来自小学音乐与艺术现有课堂课程的情况。因为我总觉得我们能更好地把这些思考方法融入课程中。我必须说明情况已经大有改善——学校的确有不同的环节来捕捉这一思考过程,和我上学读书时的确相差很远。

Sasi

Sasi:

一项计划能够成功,是因为学校内有“被启蒙”的老师——在教育体系中已经转念相信艺术或戏剧作为教育学,而愿意接受来自教育群体外的意见的老师们。这非常重要。另外,我认为这样的一种思考在教育学院的层面做的不足——受训的老师们没有意识到艺术教育学、艺术教育的重要性。我也认为,在教育政策的层面,存在着一个灰色地带,处于落后的状态。所以我们见到的任何积极的改变,都是由于教育工作者自身做出的,或由于艺理会的介入促成的。 因为艺理会有艺术教育计划、艺术家驻校计划,和其他各种艺术倡议。这些事情正在慢慢渗入教育环境中,但是从事师资培训的人尚未明白艺术教育的重要性。那是我们必须跨越的障碍。

在伊莱雅园小学(Elias Park Primary School),我们和一班能力较低的学生合作。头几个星期的合作非常困难。但是八个星期后,这群孩童能够一同坐下来讨论议题;他们可以赞同或不赞同、提出想法、达成共识,并决定进行表演的部份。那是一个非常复杂的过程。大人们有时也不能做到。而这群学生在年头还不认识彼此,并且因为年幼存在一些问题——例如男生不喜欢和女生合作。但他们克服了这些。他们开始时可能会粗鲁地对待彼此,但他们慢慢明白到他们需要建立一个合作的过程。他们才小学四年级,而且还是能力较低的一群。他们的老师说他们说话、表演得没有很好,不过看看他们做到了些什么!我想,我们需要重新思考,我们应该重视孩童们作为中的什么。

兆龙:

这又回到你之前提到的——信心的建立。我想,那是这一切重要的一部份。

Nazreen:

而如果有愉悦感,就会建立起信心。


后续:

对话并未在此结束——参与者们继续畅谈了半个小时。然而,就如将艺术融入课程时所面临的挑战,时间与空间是两个需要跨越的局限,在这篇专题中则具体体现为篇幅字限。

艺术教育与对话要如何才能可持续发展?我相信这次对话不会结束,而会择日以另一种形式延续。毕竟,艺术作为教育学,总是“耗时”,总非实绩能够衡量的。过程总是比成品重要——这也许已经是陈词滥调,但被“滥用”正好证明它具有一定的普遍性。

所以,你愿意接受艺术教育学,愿意持续真正意义的对话吗?


欲知更多有关艺理会艺术教育计划的讯息,请浏览 http://aep.nac.gov.s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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