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题
2011年12月对话：女人—从新加坡女性剧场工作者谈起
主持人：郭庆亮（戏剧盒艺术总监）
出席者：
陈宛诗，全职剧场人。《老处女》演员之一。
何仙姑，笔名，现职教育工作者，前广告人。《老处女》剧作人。
李邪，艺名，全职剧场人。《老处女》导演。
吴倩如，退休教育工作者。《玉梨魂》剧作人。
序场
戏剧盒电子通讯录配合今年底第三届“白色空间——编剧系列”两部剧作《老处女》、《玉梨魂》的公演，拟定以“女性”为试刊号主题。作为通讯录的专题，我们决定邀请参与年底公演的几位本地女性剧场人——陈宛诗、何仙姑、李邪与吴倩如进行一场对话会。从她们本身谈起，谈女性在本地社会文化语境里、在本地剧场生态里的处境。
找了戏剧盒艺术总监郭庆亮这重量级（也指体重）人物压阵主持，原以为长期处在“阴盛阳衰”的环境下（除了庆亮，戏剧盒全职的工作人员都是女性），他能驾轻就熟。不过对话会开始没几分钟，他就惨遭激烈的“炮火轰炸”。对话会“针锋相对”（女性们“同仇敌忾”；身为“男性代表”的庆亮“孤军奋战”；小弟我“袖手旁观”），由于篇幅有限，无法尽录句句珠玑，我稍加整理，希望能保留并体现其中精髓。
第一场：性别 VS 能力？
庆亮：“本地剧场很多后台、行政人员（制作团队）都是女性，但是艺术总监、导演（创意团队）等多是男性，你们怎么看待这样一种现象？”
李邪反讽：“因为男生不屑于做这些工作啊。”大家反应后台技术人员其实也以男性居多，而设计师则几乎全是男性。李邪一针见血：“女生不都在家里为你生孩子，让你安心地做艺术总监？”够犀利。
庆亮：“换个角度来讲，你们觉得身为女性，在本地剧场工作，待遇有什么不同？有没有一个能发挥所长的空间？”
李邪打比喻，就好像竞选总统一样，女性和男性的待遇总会不同，这就回到社会对女性的价值判断的根本性问题上。庆亮进一步追问：女性和另一个男性对话会很难吗？还是剧场空间比较开放？李邪觉得不难，“但是你必需把自己磨练成一个男性。”至理名言。“这可能是最可悲的东西，我为什么要把自己磨练成一个男生？特别是刚入行的时候。”
李邪早期以演员身份活跃于舞台时，总觉得别人老是在关注她的一举一动，也不知是性别，还是能力的问题。
宛诗觉得也许要看是在剧场哪一个领域里工作，演员很少会面对歧视，后台人员则更常面对。所以女性后台人员为了能服众，上班时总是比较garang (马来话，大意：有干劲)，下班后才会“恢复温柔”。
第二场：女性的声音与书写
倩如表明她年底即将公演的剧本《玉梨魂 》并没有特别从女性的角度书写，但是人们总是会以女性书写、女性视角来看待她的新剧本。她原本想写的是一名小学男教员的故事，只是她并不那么关心这样的一个人物——她始终比较熟悉女性，所以《玉梨魂 》多着墨在女性身上。不过她认为她的剧本想探讨的是人的状态，而不是性别概念——《玉梨魂 》中的男性其实也是处于弱势的状态。
庆亮：你们觉得女性在剧场里头需要做更多主导，主导自己的创作吗？以寻找女性的一种声音？
倩如认为剧场相对于职场来说，男女的分界似乎已经瓦解。她认为不只是女性需要上前主导，更多的剧场人都需要。每一个剧团的领头人都很重要，领头人的风格往往就奠基、代表整个剧团的风格。而剧场的男性比一般职场上的男性敏感、细腻、开明（open-minded），要从剧场中指出性别歧视者（sexist）比较难。倩如反思：为什么比较少女性从事艺术总监等主导的工作？是因为女性不善于表达（articulate）吗？
庆亮：“你们觉得有什么女性的议题需要在剧场里特别探讨吗？例如如果女性还是弱势的一群，那还有什么需要探讨吗？或者你认为女性是弱势的吗？”
李邪觉得在大前提下设定什么是女性议题，其实就是在歧视女性，因为这些原本就是人的共同/共通问题，只是人有性别上的差异而已。
倩如举例：女佣的问题关键在于她的社会地位／阶级，而不是她是女性。性别问题在新加坡似乎没有非常明显，新加坡的女性都很garang，可能是和所受的教育有关。
李邪认为这其实就回到一个人权的问题，是一些国家赋予某一些人某一些权力的问题。弱势当然和性别有一定的关系。那是长期以来一些思想价值观，对性别产生一个既定的想法，造成女性的人权被剥夺的现象。
终场：革命先从自己的身体开始
仙姑：我觉得女性的创作者写了女性的题材后，最后还是会move on（往前迈进）的，还是会写不同的题材、寻找不同的议题。
李邪刚入行时非常讨厌记者把她标签为一个feminist playwright（女性主义剧作人）。但是后来她想通了：她先以女性主义剧作人的身份出道，然后再继续以humanist playwright（人道／权主义剧作人）创作。所以女不女权，那个“女”字其实不是那么重要。关心的是什么“权”更重要。最终还是回归到探讨“人”的问题。
庆亮终结：第一个代表弱势的是女性嘛。所以在一个理想世界里，当男女平衡重新经过调整，男女之分可能就不再重要，关注点就会回到所谓的“人”的问题上。
（是啊，也许以“女性”为题是自我设框，未免狭隘，剧场（或任何艺术创作）总是要回到探讨“人”的状态。）
（对话会“和平”收场，男、女双方“握手言和”。火花不一定会制造暴动，通常更会促进了解、交流。我从中获益良多，期待更多的对话及可能性的探索。）
14A-C Trengganu St, S'pore 058468
Tel: +65 6324 5434 Fax: +65 6224 1032
blog.omy.sg/dramabox